《浣溪沙·丙辰岁不尽五日吴松作》是宋代词人姜夔的作品,被选入《宋词三百首》 。这首词写初夕之夜归家的情景 。上阕极写雁怯重云,画船载愁,风浪打头,境象惨淡,笔触沉重,心情亦沉重之至 。下阕则极写春浦渐绿,小梅长枝,灯火催归,俨然是一片新天新地,笔致优美空灵,心情则欢愉不已 。上阕愈是写得愁苦哀愁,便愈反衬下阕之欢欣鼓舞 。上阕是衬托,下阕才是重点 。此种意境的营造,实际上反映出词人的身世心态 。
原文
浣溪沙·丙辰岁不尽五日①,吴松作 。
雁怯重云②不肯啼,画船愁过石塘西,打头③风浪恶禁持④ 。
春浦渐生迎棹绿,小梅应长亚门枝⑤ 。一年灯火要人归 。
注释
①丙辰岁不尽五日:丙辰年(1196)再有五天就结束了,即除夕的前五天 。
②重云:乌云密布 。
③打头:吹打船头 。
④恶禁持:宋时口语,意思是很难把握 。恶,表示程度 。禁持,把握、摆布 。
⑤亚门枝:又长出新枝 。亚,第二个 。
翻译
大雁穿过浓云,飞向温暖的南方,不肯鸣叫 。画船行时,担心过,那可怕的石塘西 。狂风掀浪猛打船头,阻人回归 。
河水涨绿,渐生春意,轻拍桨橹 。门前的小梅,新枝生长,几乎高与门齐了 。除夕晚守岁的灯火,催促人,赶快回家 。
赏析
这首词写还家过年之情 。过年是中国家庭天伦之乐的重要体现 。家往往是中国人人生理想的起点和躲风避雨的港湾 。特别是对多年飘泊在外的游子,家的感觉异常温馨 。白石一生布衣,以清客身份依人篱下,辗转飘泊,除夕不能回家过年,已是常事 。宋宁宗庆元二年丙辰(1196)除夕前五日,白石从无锡乘船归杭州(当时白石移家杭州,依张鉴门下),途中经过吴松,遂作此词 。
“雁怯重云不肯啼”起笔写向空中 。大雁无声,穿过重云,飞向南方 。南方温暖,对大雁来说,是一温馨的家 。长空彤云重重密布,雁儿心情紧张,故说“怯”字 。但雁儿急于回家,一个劲往南飞,故不肯啼 。此一画面,恰成词人归心似箭的写照 。“画船愁过石塘西”,次句写出自己 。石塘,苏州之小长桥所在 。句中著一“愁”字,便似乎此一画船,是载了满船清愁而行 。既是归家,又有何愁?原来是:“打头风浪恶禁持” 。歇拍展开水面 。头指船头 。恶者,甚辞,猛也、厉害也 。禁持,摆布也 。都是宋人口语 。满河风浪,猛打船头,阻挡词人归路 。人间有风浪猛打船头 。天上,有重云遮拦鸟道 。又怎得令人不愁!然而,南飞之雁,岂是重云所可遮拦?归家之人,又岂是风浪所能阻挡?
下片“春浦渐生迎棹绿”,仍写水面,意境却已焕然一新 。浦,水滨,这里指河水 。河水涨绿,渐生春意,轻拍桨橹 。虽云“渐生”,可是“春”之一字,冠于句首,便觉已是春波骀荡,春意盎然 。此句与上片结句,对照极其鲜明 。从狂风恶浪变而为春波荡漾,从风浪打头紧接便是春波迎桨,画境转变之大,笔力几于回天 。真有“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(陆游诗)的突兀感和欣悦感 。笔峰骤转,却不显得生硬,两相对照,只觉笔意轻灵,意境超逸 。时犹腊月,词人眼中之河水已俨然是一片春色,则此时词人之心中,自是一片温暖 。下句“小梅应长亚门枝”更翻出想象 。离家已久之词人,揣想此时之家中,门前小梅,新枝生长,几乎高与门齐了 。此一意境,何其馨逸,又何其温柔 。“小梅”之句,颇似有一番喻意,暗示儿女之生长 。经年飘泊在外之人,每一还家,乍见儿女又长高如许,其心情之喜慰,可想而知 。“小梅应长亚门枝”,正是这种人生体验之一呈现 。结笔“一年灯火要人归”化浓情为淡语 。除夕守岁之灯火,一年一度而已矣 。灯火催人快回家,欢欢喜喜过个年 。一笔写出家人盼归之殷切,亦写出自己归心之急切 。此是全幅词情发展之必然结穴,于淡语中见深情 。
【姜夔 浣溪沙·丙辰岁不尽五日吴松作】此词的显著艺术特色,是以哀景写欢乐,以淡笔写浓情 。上片以雁怯重云,画船载愁,浪打船头等惨淡景象反衬归家之欢欣,下片的春浦渐绿,小梅长枝,灯火催归等淡语写想法的浓情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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