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怎么变了,我终于变了】我是变了,又如何?
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。梦里只有我自己,终身一跃,从高空中无止境地下坠 。
那种困顿的压抑感几乎控制了我的喉咙,我的心脏,还有我试图反抗的四肢 。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剩下冰凉的无力感,恐惧倒也谈不上,但接近于绝望 。
梦醒了,我长舒一口气,下床把沾满冷汗的T恤换了下来,倒了杯水去阳台 。凌晨的北京雾很重,再远就看不清具体的地标 。
就像现在的我,再远一点,便无法看清人生的下一个地标 。
生活何处无隐喻 。
临近毕业的那几天,我们开了一罐又一罐的嘉士伯 。我们谈论理想,谈论未来,我充满勇气地说: 我一定不要对生活妥协,我只能做我真正热爱的事情 。我要往前走,一直走下去,不服输,不退缩 。
夏夜的风轻轻扫过大家亮如星辰的眼眸,啤酒罐里的泡沫还没完全消失 。
我们一起举起了酒罐,为将来的每一天干杯 。
毕业后的第一天,社交网络上的动态被删除得一干二净,过去二十多年收藏的纪念品被打包扔掉,所有信件日记也一并放入垃圾桶 。
我想,人总是贪心嗔痴,总是害怕孤单,总是恐惧失去,总是忍不住不回头 。
而扔掉所有过去的我,终于没有任何回头的理由了 。
从大学到现在,不只一个人对我说过,你变了 。
变成什么样了?
太理性,太清楚自己要什么,太擅长克制自己的情感,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。
我笑了笑,应该不是有点,而是非常多点 。
只要足够专心,便能在教化的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坚决;不论刀光剑影,抑或雪虐风饕,都不曾回头 。
酝酿了这么多年,就是为了锻炼好自控力,就是为了决定离开时不再有任何犹豫,就是为了出发时能够以一个新生者的身份去上路 。可是也发现自己渐渐地对过去的事情失去印象,开始记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事实,记忆变得不真实,像在睡睡醒醒间的虚幻 。一下子从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变成一个无旧可念的人,大概是过于善忘 。
我只能认识现在的我 。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,都恍如隔世 。
很久以前读过一本书,里面说过,真实的世界即是无解 。
我们一路被教育着知道许多道理,又一路感觉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其实并不是这样 。如果在感受的时候不留余力,往往就会演变成一首唱到最酣畅时被戛然而止的歌,没有缓冲,没有征兆,而你还必须被迫去接受 。
在这样的情境中,我会把眼中看到的一切当作是一个长镜头,镜头里的人们在做一切符合逻辑或不符合逻辑的行为 。既能投入进去,又能适当时候抽离出来,这样会让自己活得更加清醒 。
相比起从前的投入,如今被培养得更加冷静 。
善忘、清醒、克制,这大概是生活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。
更多时刻我宁可去直面那些不太光鲜甚至鲜血淋漓的瞬间,越是丑陋越要去面对,拼命穿过黑暗到达另一头 。虽然大部分的时间我清楚地意识到黑暗其实往往没有尽头,到了尽头也不见得就是光明 。
这种黑暗耽误了我们的虔诚,让人困惑,又无法逃脱 。但我早已无所畏,不要恐惧任何黑暗,它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。
我喜欢夜跑 。在跑步时只爱听后摇,不知道何时就开始跑得越来越快,最后累的大汗淋漓然后仰望夜空 。在爆发后沉溺,回过神,独自走在车水马龙回家的路上 。
没有人不会变 。
因为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和做出的全部选择,都是在帮你变成越来越符合你本质的人 。
我是变了,那又如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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