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见捡起好多刚刚脱壳的蝉 女人梦见捡了好多蝉壳


童年挚友

作者 刘正军

童年梦,明如秋月清如水 。童年梦中,少年的他向我走来……

——题记

有年暑期,我们辛村来了一位走亲戚的小学生——胖胖的身材,黑黑的面庞,显得很是结实 。他朴实诚恳,厚道随和,全然没有城里学生的斯文相,并很快和我们打成一片,玩起了各种游戏 。他年龄大,见识广,动手能力很强——掏鸟蛋、捉知了、捞鱼、钓鱼、放风筝等等,均比我们乡里娃略胜一筹,所以我们小伙伴们都很尊重他,喜欢他 。他,就是我村一位村民的表叔——仇华山 。


【梦见捡起好多刚刚脱壳的蝉 女人梦见捡了好多蝉壳】辛村池塘 选自网络


有一次和仇华山在小树林子里玩耍时,我忽然望见大树枝头有个圆圆的鸟巢 。鸟巢很高,我不敢上,就怂恿他上树去掏 。我怕他不上,就抛出了一个诱惑:“巢里有蛋呢!”他不为所动,想也没想,便说:“我就不要蛋!”我愣了一下,急忙改口说:“巢里有雏呢!”他并不上套,若无其事地说:“我就不要雏!”这把他家的,他好歹不吃!于是,我换成了一副调侃的语气,说:“巢里没有啥!”谁知他回答得更妙:“我就不要啥!”言罢,我俩均回头看了对方一眼,忍不住都笑了 。我暗自思忖:这个城里娃——真灵醒(聪明机敏)!

这哥们还有一项绝活,就是打弹弓的功夫了得 。他打弹弓的那个准头呀,简直是盖帽了!——有一次,我们几个小伙伴指着大树枝头的一个鸟巢,问他能否用弹弓打中 。那是一种我们称之为“黄呱滴溜”的鸟儿(后来知道叫黄鹏)筑的巢,很小,从树下往上看,恰似一个筑在树枝细梢边缘的燕窝,常随树枝一起摆动 。他眯起眼睛瞧了瞧说试试看,就后退几步,然后端起弓架,闭上一只眼睛 。稍许,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,弹子从小巢正中直穿而过,鸟蛋随即跌下落地,溅了一地蛋黄 。顺便说一声:那时人们尚不知道爱鸟护鸟,所以我们并未因此而感到愧疚 。

这还不算神奇,更叫绝的,是他居然能用弹弓打落趴在树干上的鸣蝉 。这功夫就连村里的大人们,也常常惊得跌破眼镜 。

蝉这种昆虫,分大、中、小三种:大的型若蜣螂,体型臃肿肥胖,颜色乌黑锃亮,有一寸多长,“麦罢”(麦子收割之后)不久就出现了 。其鸣叫声高亢嘹亮,热烈奔放,似乎是它的夏之歌,生之歌 。这种蝉因体形较大,所以我们称之为“大知了” 。中等蝉比“大知了”小了些,鸣叫声是反复不断的“知了——知了——知了——”细腻而起伏,有优美的旋律 。因此,我们索性称其为“知了” 。小蝉长不盈寸,鸣叫声酷似农妇纺线的声音,绵长而细腻,我们称之“纺棉虫”,城里人称之“纺织娘” 。后两种蝉体型均稍扁,背部呈褐灰色,似迷彩服一般,故而伪装极好,趴在树干上极难发现 。它立秋后才出现,鸣叫声缠绵悠扬,类似唱歌 。那歌声似乎是它的秋之歌,暮之歌,如秋风扫落叶,清远而凄迷 。遗憾的是最后一种蝉如今已很难觅到,似乎是绝迹了 。

以上三种蝉,我们也常常统称“知了” 。它的幼虫叫黄金蝉,身披黄金甲,傍晚从树根下钻出,沿着树干直往上爬,最后“金蝉脱壳”,变成蝉飞走了,把金黄色的壳留在树干上 。这金黄色的壳叫“蝉蜕”,是一味中药,具有疏散风热、祛风止痉、透疹利咽、明目退翳的功效 。

我们捕蝉,通常是用蜘蛛网粘的办法——选一根长约丈许的芋子(与芦苇同科,高约丈许,粗若手指,是编织芦席或“箔子”的材料),在其顶端一尺处打几个折弯回来,用绳子扎紧,成为环状,再在环上缠绕些蜘蛛网(最好选大蜘蛛织的新网,这种网黏度大) 。这样,一个捕蝉网子便做成了,宛若一个长柄羽毛球拍 。捕蝉时,我们钻到树底下,悄无声息地将长柄网子伸出 。蝉毫无知觉,网子近身时,敏捷地用网把趴在树干上的蝉罩住,压实,再贴紧树干揉压几下 。这时蝉的翅膀就被紧紧地粘在网上,只好束翅就擒了 。

有次在遇仙河堤边的小树林子里玩耍时,忽然有蝉在头顶鸣叫起来,于是我们便纷纷循声仰望 。我眼尖,首先看到了——它正趴在五六米高处的树杈旁,悠然自得地唱着歌 。那歌声,是高亢的、嘹亮的、得意的、享乐的、带着满足之意的——似乎是它的盛年之歌、生命之歌 。因捕蝉网子的柄太短,够不着,我就指给了仇华山,让他用弹弓打打看 。这只自鸣得意的蝉儿,大约做梦也没想到,一个厄运正向它悄然袭来——它将大难临头了!

仇华山轻轻地往后退了几步,闭起一只眼睛,左手平端弓架朝前上方高举,右手拉紧皮筋朝后下方发力 。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,蝉鸣戛然而止,鸣蝉应声落地!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,惊得说不出话来 。他因此名声大噪,成了我们心中的偶像 。


弹弓打蝉 原志坚绘图

从此以后,他走到哪里,我们便屁颠屁颠地跟到哪里,俨然成了他的跟屁虫 。从此我俩也密切合作,各尽其能,成了黄金搭档——我眼尖,负责循声找蝉;他准头好,负责用弹弓打蝉 。在村旁小林子里,人们经常会看到我俩忽隐忽现的身影 。沿着遇仙河堤林子一路走过,我俩总能打落很多鸣蝉 。这样的赫赫战绩,常令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。

可是我至今都没弄明白,他这个城里娃娃,究竟是怎样练就那项绝活的?而那样的硬功夫,原本是我们乡里娃才应具备的基本功 。

我们捕蝉,并无特定目的,纯粹是为了好玩 。捕到的蝉,无论是用网子粘住的,还是用弹弓打落的,都捡拾在一个大纸盒里,拿回家去喂了鸡 。看着一群鸡展开双翅飞似的一拥而上,争相啄蝉的那般情景,我们便觉得别有一番趣味!

暑假很快就期满了,仇华山恋恋不舍地离开我们回了西安 。谁知这次一别,我们竟再未谋面 。40多年后,我在市教育局当了领导,有一天意外地收到了他托人捎来的一封信,是央我帮朋友办事的 。我从信中得知,他这时在西安的一所高中任教,是中学数学高级教师,身体健康,家庭幸福 。我打心眼里为我的这位童年挚友而高兴 。

如今,我俩均已年过花甲,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。每当想起我俩的童年趣事,我内心就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:和他一起把酒临风,笑谈当年!——追忆儿时的童真童趣,细诉当年的纯真友情,回眸各自的蹉跎岁月,咀嚼人间的世事沧桑!然后轻轻举杯,互道珍重,在萨克斯《回家》的旋律中细斟慢饮,给对方留下一个值得永远思念的身影 。更期冀的,则是重新欣赏一次他拉弓射弹的雄姿,看他是否还保留着当年的眼力及功夫 。

2010年元月

原文来源:《繁华褪尽是乡愁》


原文作者:刘正军


整理编辑:华州文史荟萃

    推荐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