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IC photo/图)
多年前,专访一位经济学界著名学者时,他谈到了海南,我就很自然地接话道:“我在海南读的大学 。”他问:“你读的是什么大学?”我说出母校的名字,他点头之后没说什么 。
当时,我只将这一场景和对话当成小插曲,没有产生过什么联想 。但随着“二本学生”这个名词逐渐社会化,成为一个被聚焦也自我焦灼的群体,我才感到那一段对话在多年之后被赋予了更加丰富复杂的念想 。我会不自主地将自己的“二本身份”代入其中,犹如一场自我的时空对话,当下身份意识的“觉醒”,竟然“唤醒”了一个具有典型观照意义的人生场面 。
我惊讶于自己为什么可以回答得那样直接,这位学者的履历上有着太多让人艳羡的学府名字,无论我说出哪一所学校,他都不会感到稀奇 。当年,我作为一个二本学生,和这样一位学者对话,并且自报家门,是否算是初生牛犊的无知无畏?
作为个体而言,这是被社会带动起来的二本身份的意识觉醒 。之所以在毕业很多年之后才觉醒,在于二本学生越来越尴尬的处境 。
刚大学毕业那个时候,二本学生的职场身价并不低,很是“拿得出手”,单位领导在介绍我们这些新人的时候,会特别强调“这是我们新招来的本科毕业生”,在个人业绩表现浮出水面之前,二本学历成了“硬通货” 。其时享受二本红利,认为理所应当,只有“身价”的自喜,没有“身份”的自觉 。
但“硬通货”也有变软的时候,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,各个领域都形成了心照不宣的“鄙视链”,学历概莫能外 。随着985、211、双一流等概念的轮番洗脑,学位更高、学府更好的毕业生纷纷出现在身边,一起下场成为职场“角斗士”,“二本学生”的荣光没有了,有的是置身社会“竞技场”的尴尬 。
进入社会之后,在与人打交道的过程中,尤其置身甲方乙方的场域,总需要背景支撑 。我们总得给人家一个理会自己、重视自己的理由,也得给自己一个在人前挺胸抬头的理由 。太多的比较围绕着我们,从家庭、工作到学历都要入列 。如果没有平台、家世之类的赋能,作为一名二本学生,难免有些尴尬 。尤其是当下,每次别人问起我在哪所学校毕业的时候,总要描述半天才能让人有点模糊的印象,然后含糊地说声“哦,挺好的” 。
这种尴尬在已经工作多年的人身上不算明显,毕竟已经吃过二本的红利,并且在职场站稳脚跟,对“鄙视链”的辐射效应多少可免疫,但对于刚刚入职的新人而言,所感受到的社会压力确实不小 。如同黄灯老师在《我的二本学生》中所言:“毕业以后,他们大多留在国内、基层的一些普通单位,毫无意外地从事一些平常的工作 。”她还说:“作为二本学生,他们踏进校门,就无师自通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,没有太多野心,也从未将自己归入精英的行列,他们安于普通的命运,也接纳普通的工作,内心所持有的念想,无非是来自父母期待的一份过得去的工作 。”
我不知道当下的二本学生会如何回忆自己的二本母校 。讲真,我待过四年的母校在中国大学的序列中要后面查起,如果不是分数所限,大多数进入这所学校的校友们都抱着远高于此的理想 。大家来到了一个一年四季花开不败、长裙不换的城市,四年就在紫荆花的开落中流逝,在红土的温热气息中挥霍 。对于母校,没有宏大的人生阐释,所思忆的都是些琐碎,它如同一棵低垂的柳树,低调地矗立在记忆深处,任时光的风一再吹拂仍旧定立了四年的时光路段上,只把柳絮向着现在时态尽情挥洒 。在我,那棵垂柳的整个模样渐渐模糊,握在手心的不过是点点茸白 。这是我们交付四年或者更多时光的地方,我们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回忆那一段时光所做的事情,也会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依赖那时所学习、掌握、积淀的东西 。
曾经在本地一所本科学校做过一次文化分享沙龙,大多数受邀分享者都是“二本学生”,他们感激二本经历,因为做了很多至今受益无穷的事 。四年时间里,有人编了好几本书,有人在图书馆阅读榜上称王称霸,有人赚到人生第一桶金,有人找到了执手偕老的爱侣……他们用生活阐明了黄灯老师发出的豪言壮语:“今天,二本院校的起点,也许让他们默默无闻,但没有人否认,无数个体的努力,正悄悄改变群体的命运,并事实上推动社会更为稳固的站立 。”
也许,很难说母校是我的骄傲,而我更非母校的骄傲 。但自从步入那道大门的一刻起,我与它就渐渐融为一体,谁也无法剥离谁,唯有彼此成全赋能,在岁月的长河中,无论在哪个码头或者船头,我都可以对着浪头大声地说:“我是二本学生!”
(作者为长春媒体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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